盡心盡力,是他從醫的唯一“標尺”
"您從醫的‘標尺’是什么?或者說,自我要求和對身邊人的希望是什么?”
面對這樣的問題,或許不同的醫生會給出不同的答案。就像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當這個問題擺在胸心外科主任丁國文面前,他略略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來,很鄭重地說了四個字:“盡心盡力!”
這個含義挺寬泛的詞,對丁國文而言,有著怎樣的深意?過去的20多年里,面對“流水一樣的患者”和“鐵打一樣的崗位”,他的“盡心盡力”又會有著怎樣的體現?
平時沉默低調的丁國文,打開了話匣子。
入門:一次連續陪伴患者18天的經歷
如果不是靜下心來好好梳理梳理,丁國文“差點都忘了原來已經工作27年了”。
不過,雖然對“27年”這個時間跨度概念模糊,但他對自己進入鎮江市第一人民醫院第一天的時間,倒是記得清清楚楚:1991年8月4日。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丁國文開始了在這家醫院胸心外科這個“鐵打一樣的崗位”上工作的日子,直至今天。
同樣在27年前給丁國文留下深刻印象的,還有那年冬天他親歷的一件事。這件事,被他當成了“入門第一課”。
"記得1991年冬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雪。一天晚上,正巧我值班,突然送來了一個年紀大約十七八歲的小伙子。送他來的人說,‘是被火車撞’。”說起這件事,丁國文的思緒立刻回到當年,許多細節也開始一一呈現,“小伙子送來的時候情況很嚴重,多發性肋骨骨折、血氣胸,顱內也有出血情況。可以這么說,按照當時的醫學水平和我這個初出茅廬小醫生的判斷,把命救回來的幾率其實不會很高。不過,既然人來了,我們做醫生的就得救,盡力救。一個中學生,太年輕了。”
接手病患的丁國文,在完成初步診斷、電話通知住在醫院附近的科主任后,開始為手術做準備。來到手術臺邊,站到無影燈下,作為接診醫生的丁國文以手術一助的身份,協助著科主任做手術。這一站,就是幾小時。“當時沒有太多想法,就是配合主任做好手術,只有手術成功了,才有更大機會挽留住這條年輕的生命。”
好在手術是成功的,患者隨后被推進了只有兩張病床的監護室。不過,由于傷情太重,患者在術后不久就出現了呼吸窘迫綜合征,加之當時呼吸機等醫學設備遠不如現下的先進,患者的生命體征急速轉惡,而且遲遲沒有好轉的跡象。
怎么辦?
丁國文選擇了伴隨:從患者進入監護室開始,除了吃飯、洗澡、換衣服,其他時間全部都在醫院度過。“那時候科室人手緊,不管是什么年資的醫生,都是每三天要值一次24小時的班。我這人,覺又比較少,所以干脆就在病房里陪著他,隨時觀察他的病情動向,萬一出現點意外,還能及時請主任們來救治。”丁國文說,“這一陪,就是18天,直到患者病情好轉且平穩后,我才恢復到正常的工作節奏中。當然,我手上也不是這一位患者,但在他身上,我確實投入的精力要多很多。”
看到還在上中學的小伙子一天天好起來,丁國文越發覺得當年老師和主任們的話是對的。也是經歷過這件事之后,盡力,成了他接診、救治歲月中的核心要求。
成長:從前輩的身上學到很多好傳統
"一個醫生,從低年資到高年資,是一個不斷學習、不斷操作的過程。我記得老主任和我說過一句話,至理名言:外科醫生的成長是在病床邊完成的。”談及自己成長的過程,丁國文談得更多的詞,是“傳統”,“在我們醫院胸心外科,有很多我認為很好的傳統一直延續著。”
丁國文所說的“傳統”之一,是“主任或者上級醫生,不管每天忙到幾點,都會到自己救治的患者旁邊看一看、問一問”,“比如我陪了18天的那個小伙子,老主任就是每天如此”。
這樣做的好處是什么?
丁國文的感悟是:在動態跟蹤中及時發現和處置問題;在接觸過大量患者后總結出一些經驗,用來為今后的患者作出一些前瞻性的預判或預防;讓患者充分感受到“醫生始終在身邊”,避免因為溝通不暢導致的“被忽略”的錯覺。“換句話說,就是多盡點心,多留些意。”
另一個“傳統”,是關于上班時間的。“一般來說,醫院醫生的到崗時間是早晨8點,然后開始查房,查房結束后,各自開始一天的工作。該手術的手術,該討論治療方案的討論,該做案頭準備工作的就繼續準備。”丁國文說,“但我們胸心外科不是。我們的醫生到崗時間,是早晨7:30。爭取在8點時完成查房。”
這個“傳統”,也是丁國文從前輩身上繼承下來的。“當時也是這么一天天過來的,也沒覺得有什么特別。其實我們學科要早一點,也有自己的特殊性。”丁國文解釋,“胸心外科的患者,往往病情比較危重,年歲也會有些大,合并癥、基礎病也相對多些,加上胸心外科的手術時間也比較長,所以不早點‘開工’,對一天的工作都會造成時間上的壓力。”
如今已年過五十,又身為主任醫師、科主任的丁國文,身體力行地按照這些“時間上的傳統”過著每個工作日,結果是,不僅是科室里的醫生,就連在醫院進修的規培生、在鎮江學醫的外國留學生,也是7點半之前就來到科室,“其中不乏前一天做手術做到當天凌晨才下臺的醫生”。
如果說還有傳統,那就是‘急性子’。”說到這兒,丁國文笑了起來,這個看上去很是溫和的男人,自稱“性格其實挺急的”。而且,在他眼中,“外科醫生性子都比急”,“不急不行啊,患者送來的時候病情就急,哪里容得了醫生再慢條斯禮的做事。當然,我對年輕醫生也有要求:再急,對患者和家屬說話時,都要耐得住性子,要說清楚、說明白,求得醫患之間盡量多的共識”。
帶動:將心比心地做好治病救人的事
"這是一條生命,它的背后,是一個甚至更多家庭。”
"遇到再復雜的情況,都要保持一顆平常心,盡全力去努力。”
"人在做,天在看。哪怕遇到患者或者家屬的情緒有波動,也要將心比心地去對待。”
"大膽去嘗試,小心去操作,在臨床和科研上齊頭并進。”
這些,都是市一院胸心外科醫護人員經常能從丁國文那兒聽到的話,也能在工作中看到這位長者是如何“行勝于言”的。
從醫近三十年,丁國文坦言自己也不止一次經歷過,由于病情的變化帶來的患者和家屬情緒上的變化。但每每遇到這種情況,丁國文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年資低一點的同事,都一再強調“先治病、先救人,找到解決方案后再談其他的事”。所以,許多醫患間的誤解、沖突,也能在很快時間里得到化解,“其實,無論醫生還是家屬,目的都是為了患者的病痛得到及時妥善的解除,只要心里始終繃著這根弦,做到將心比心沒那么難”。
如今在醫患關系間,存在著這樣一種輿論場“醫院要掙錢,醫生就會嫌貧愛富”。對這種所謂“社會認知”,丁國文倒覺得更應該有點“愛富更愛貧”的境界,“這么說或許不恰當,但實際上,越是家庭困難的人,越需要得到公平的重視、更妥善的治療”。也是在這個思維的指導下,丁國文和他的同事們,不止一次自掏腰包幫助一些確實急需幫助的患者。
如果能把治病救人的事盡力“做好”?
丁國文舉了個案例:前不久有過一個食道破裂導致膿胸的家庭貧困患者,其妻子和兒子都是殘疾人,遇到這種情況,可能有些醫生因為棘手就會選擇放棄或者保守治療,但丁國文和團隊里的年輕醫生們,選擇了別人沒嘗試過的“帶蒂肋間肌填充瘺口”手術方案,行膿胸廓清術,切除增厚的纖維板,取下肋間血管保存完好的肋間肌“堵住食道破裂的瘺口”,術后患者順利康復,最終為這個家境窘迫的殘疾家庭保住了全家的支柱。
做任何事都要對得起良心。”這,就是丁國文對自己行醫為人的要求。
責任編輯:殷蘭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