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曾先啃“硬骨頭”

■摘要

要不要碰“硬骨頭”，檢驗初心與使命；敢不敢啃“硬骨頭”，檢驗決心與意志；能不能啃下“硬骨頭”，考驗能力與水平。

重慶市原市長黃奇帆最近出了一本新書《重組與突破》，輯錄了黃奇帆在重慶工作期間，每每遇到難題時，“以重組求突破”的思維、實踐與感悟。書中的主要內容是把握重組的內涵、路徑與方法，以重組思維實現資源優化配置、體制機制創新。但黃奇帆自述的“上任之初的遭遇戰”卻極具故事性，也極具啟發性。

如黃奇帆書中所說：“上任后的一年里，許多急事、難事接踵而來，考驗著我這個‘新官’。”這些“急事、難事”包括：

解決爛尾樓。以地鐵中心花園為例，1000多戶居民先后36次上訪，市政府4年內大大小小協調會開了不下20次，卻始終拿不出有效的解決方案。像地鐵中心花園這樣的爛尾樓，重慶主城就有70多座，積累了200多億元的銀行壞賬和大量的社會矛盾。

城市基礎設施配套費提標。當時的重慶，城市配套費標準定于1986年，之后15年一直沒調整過，兩年前提出調整標準，可是各個方面反復研究，就是沒有定論。

李家沱大橋債務重組，這座大橋是重慶市與中信泰富合作的BOT項目，約定連續20年支付，但大橋實際收取的過橋費卻不足以償債，重慶市挪借其他資金付了兩年，就再“沒有下文”了。

公交集團轉企改制。因為涉及“原有虧損怎么處置？”“轉制后票價是否調整？”“下崗職工如何安置？”三大問題，改革一拖再拖，兩三年也沒有達成共識。

此外，還有難在“錢從哪兒來”的“生命工程”，即在全市域范圍內高等級公路的所有危險路段都安裝防撞護欄；動遷留下了“尾巴”，一間小房子把路堵了整整4年；因為預算有限，設計中本沒有的三峽博物館地下通道等一系列棘手事項。

都是難啃的“硬骨頭”，但黃奇帆不回避矛盾，迎難而上，見招拆招，運用多年形成的重組思路和實踐經驗，就將這些矛盾一一化解。解決問題的思路、方法，我們當然要學習，這也是《重組與突破》一書最重要的價值。但讀到黃奇帆在上任第一年的這些經歷，卻突然想到了另兩位“新官上任”的故事。他們仨共同的一點正是——先啃“硬骨頭”。

一塊“硬骨頭”在曾經的合肥——拆違。2005年，合肥的城市建成區不過200平方公里，城區人口也不過200萬，各類違法建設的統計結果是1750萬平方米，折算下來，人均將近9平方米。而當時的合肥拆違之難，表現在內，是上上屆合肥市委、市政府曾經下過決心，也采取過2次規模聲勢較大的拆違行動，最后由于種種原因都半途而廢，而且過后的反彈更加強烈；體現在外，是拆違導致惡性暴力抵抗事件在當時的國內時有發生，就在合肥拆違開始不久，中央轉發了一份關于國內某大城市因拆違導致暴力沖突造成人身傷亡的明傳電報，在這樣的政治背景下開展大規模拆違，風險系數又增加了好幾倍。

拍板啃“硬骨頭”的是時任合肥市委書記的孫金龍。到任2個月，孫金龍做出了向合肥違法建設宣戰的決定。不到一年時間，合肥共拆除1200萬平方米的違法建設，而且實現了零補償政策下的零沖突和零事故。

另一塊“硬骨頭”在曾經的無錫——錫東電廠復工。錫東電廠，是一座日均焚燒處理2000噸垃圾的垃圾發電廠。2011年，錫東電廠倉促點火調試。附近居民擔心垃圾發電對身體健康、環境質量等帶來負面影響，從而引發了群體性事件，電廠被迫停工。之后的幾年，無錫雖然也想過要重啟項目，但考慮到牽涉面太寬，對社會穩定沒有把握，最終對這塊“天王山”般的“硬骨頭”望而卻步。

拍板啃“硬骨頭”的是時任無錫市委書記的李小敏。他先后召開13次專題會、5次赴項目現場，協調解決問題，部署推進工作。無錫從市、區、鎮到村的所有干部也都鼓足了勁。一組數據可以證明，僅群眾走訪，工作組就邁進3591戶家庭、285家企業，征集了29700人次意見，合理解決了10151條建議。2017年9月4日，錫東電廠成功復工點火。

包括黃奇帆、孫金龍、李小敏，他們為什么都在可做可不做的時候，選擇了啃“硬骨頭”？啃下“硬骨頭”后的媒體報道和評論，一些文字或可讀出原因。譬如錫東電廠復工，有媒體報道：“經歷過這件事的一些政府人士和我們說，干完這件事后，感覺很多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變化，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也在今后的若干年中投射到無錫發展的擔當和干勁中去。”合肥拆違，則是：“合肥通過大拆違，樹立了黨委政府權威，振奮了市民百姓精氣神，更鍛煉了干部隊伍的敢為善為，為其后城市發展戰略的實施，奠定了基礎。”從這兩句話中，我們可以悟到，啃下“硬骨頭”，具體事件的現實成果，只是最表層的，更深層的意義則在于：一是表態度，表明想做事、敢做事的堅決態度；二是樹信心，立一個“能行”的標桿，鼓一股“可為”的精神，樹一分“能為”的信心；三是磨隊伍，在攻堅克難中篩選和淬煉干部，培養出一支服從指揮、敢打硬仗、善打硬仗的隊伍；四是出方法，重慶地鐵中心花園的成功處置就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在此后的兩三年里，重慶的爛尾樓通過債務重組被快速消化，最后變成了一處處亮麗的城市風景。

“犯其至難而圖其至遠”。2023年的新年賀詞中，習近平主席引用了蘇軾的這句話，意思是說“向最難之處攻堅，追求最遠大的目標”。啃“硬骨頭”，正是選擇最難的事情作為打開工作局面的突破口。事實上，無論是重慶，還是合肥、無錫，當時的城市發展，在某種程度上都可以說是困境跋涉，處在發展“破冰期”。但啃下“硬骨頭”，代表的正是變革的颶風已起，然后， 一段甚至可稱為涅槃蛻變的城市高速發展期，相繼在這三座城市出現。

關于啃“硬骨頭”，曾有評論：要不要碰“硬骨頭”，檢驗初心與使命；敢不敢啃“硬骨頭”，檢驗決心與意志；能不能啃下“硬骨頭”，考驗能力與水平。然后是：惟其艱難，方顯勇毅；惟其磨礪，始得玉成。（華翔）